二十年前的愚人節,發生了令全世界震驚不已的中美撞機事件。美國當時正在廣泛使用的EP-3軍用偵察機,突然潛入我國南海專屬經濟區領空進行間諜活動,我軍兩架殲-8戰斗機緊急出動,對其進行監視攔截。美機突然撞向我軍由王偉駕駛的僚機,導致戰機墜毀,飛行員跳傘后下落不明,經長時間尋找后確認犧牲。而美機未經允許直接迫降海南島陵水機場,出于人道主義考慮,我國對機上24名成員進行妥善安置。
在撞機事件發生后,我國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,外交部部長多次召見美駐華大使普理赫,力圖妥善解決該事件。當時的美國總統小布什尚未發言,偵察機所屬的美軍太平洋總部發言人先行發聲,其態度盛氣凌人,希望我國政府根據國際慣例保證飛機完整和機組成員安全,并在修好飛機后連人帶機一起歸還。
該言論一經發表,瞬間炸裂,無論我國還是其他國家,輿論一片嘩然。根據國際慣例,意外闖入他國領空的軍用間諜飛機是要被直接擊落的,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主權國家,會讓因潛入偷盜而受傷的強盜養好傷再禮送出門的道理。
之后小布什在白宮發表的電視講話,雖然言辭更精致一些,但卻更加咄咄逼人,將美軍飛機入侵并降落他國領土當成一場意外,決口不提中方遭受的損失和領土安全,還說“美國已經給中國時間來做正確的事”,最后還要求讓美方人員回家。如果一切如他們所愿,那從此再也回不了家的王偉的在天之靈又將如何?
美國囂張的態度立刻激怒了中國人,在此期間,我國一邊在沿海展開拉網式搜救,一邊向美國提出嚴正抗議,并清楚向美國傳遞了這樣的信息,如果美國不誠懇道歉,那么一切免談。而美國一直以來狡辯的理由是,美機沒有進入中國領空,而是在國際水域及上空,在公海上空美機享有飛行自由,中方以戰斗機挾持美機正常飛行,美方才是受害者。
這種觀點根本站不住腳,我們都知道,國家的領土并不單單包括國土面積,還包括領海和領空,甚至包括駐外大使館以及艦船和飛機。而領海范圍指的是離海岸線一定范圍內的海域面積,這個范圍在各國都有不同的規定,我國是12海里。但是除了領海之外,還有專屬經濟區的概念,是沿著領海寬度基線擴展200海里以內,都是屬于國家的專屬經濟區,而當時發生撞擊的地點在距離海南島70海里以內。
在專屬經濟區內,他國飛行器的確可以飛行,但卻并不包括惡意侵害他國安全的行為,比如EP-3軍用間諜飛機對我國的偵察行為。在《國際海洋法公約》中寫明,不應對任何國家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進行任何武力威脅,而美軍飛機的行為正是一種赤裸裸的武力威脅。正因為這種軍事對抗的行為根本就不是正常飛行,何來享受飛行自由這一權利?更何況美機還在撞擊發生后直接進入我國領空,并未經允許直接降落軍用機場,這就是赤裸裸的入侵行為。
因此我國針對美國要求解決撞擊事件提出了三項基本要求:首先,美方必須對此事道歉,包括對撞擊事件本身、中方飛行員及其家人的生命損失,以及未經允許入侵我國領土等關鍵問題進行道歉。
其次,在美軍飛機非法降落機場一事上,美國必須承認他們是未經中國允許,入侵他國領空。
最后,美方需要對我國妥善安置EP-3機組所有成員的善意表示感恩。
在撞機發生后的第四天晚上,美國駐華大使普里赫將第一稿的道歉信送到我國外交部。然而這封道歉信“缺斤短兩”,言辭閃爍,只是居高臨下對我國飛行員失蹤表示了一下關切,其他內容均無表示。
美方毫無誠意,我國拒絕接受,美國人只好全部重寫,第二天4月5日交來了第二稿。
結果這篇道歉里就是對王偉及其家屬朋友表示遺憾,雖然姿態稍稍降低,但是仍然沒有認錯,還是將撞機事件稱作事故,怨天怨地怨概率,反正拒不道歉。
我國表示,既然不認錯,那就不談判,什么時候知道錯了,再來談解決問題。美國人急眼了,當天晚上又交了第三稿,為了提高籌碼,他們十分鄭重其事地說,這份稿子已經由小布什總統批準過了,真的不能再改了。
然而這份道歉信是要向我國認錯,又不是向小布什總統遞交罪己書,他批準不批準,和我國答應不答應沒有任何關系。我國審閱一遍后發現這道歉信還是有很多的不足,于是告訴美國,這封信不能糊弄過關,必須按照我方的意見來寫,做不得假。
看出我國對于撞機事件的嚴正態度,美國終于認清現實,于是又一次進行修改,并在兩天后又向我國遞交了第四稿道歉信。在這一版本的道歉信中,美國對于中國的要求基本滿足了,這封信從內容到語氣再到姿態,都有了實質性的轉變。
美國這下算是老實了不再作妖了嗎?并不。前面老實道歉完畢,末尾放了個炸彈,要求我國允許美國在5月7日之前將美機運離中國。低頭認錯完畢,還是要惡心一把。道歉提條件,無異于坐牢還要住五星級酒店,點米其林大餐,是可忍孰不可忍,我國怎么可能接受?
于是我國外交部長再次召見美國駐華大使,對此進行了兩輪磋商,之后在4月8日晚間,美國送來了第五稿道歉信。這一稿刪去了他們之前自己提出的不合理要求,并且加重了道歉的語氣,在sorry之前加上了表示程度加重的very。
這一版本基本符合我國的要求,于是當天晚上美方連夜進行修改,并且提交了第六個版本,經過我方的確認后終于定稿。之后在4月11日的下午,受到了美國總統布什的授權后,駐華大使普里赫才代表美國政府向我國遞交了道歉信的正式文本。道歉信全文大意如下:
美國總統布什和國務卿鮑威爾先生,對中國飛行員的失蹤和他駕駛飛機的墜毀均表示真誠遺憾。請向中國人民和王偉先生的親屬們轉達我們的歉意。美軍偵察機未經允許而進入中國的領空,深表抱歉,末尾美方在信中感謝了中方妥善安置美軍機組成員所做的努力。
就這樣,經過數個回合的斡旋和較量,美方終于按照我國的要求,在全世界面前向中方道歉,并公開承認了美國入侵他國專屬經濟區進行偵查和間諜活動,甚至直接降落我國軍用機場的霸道行徑。
然而,以上只是第一個回合的較量,問題遠遠沒有完全解決,他們的人員和飛機還扣押在我國境內。美國在4月中旬派出代表團前來我國談判,信心滿滿以為我國接受了道歉他們就能連人帶機都開走。因為之前美國在其他國家都是這樣做的,當然在中國想都別想。4月12日,美國肇事飛機機組24名成員全部經由海南??谑械拿捞m機場,被美國大陸航空公司的飛機送回本土,然而這件事并未完結。
撞機事件的結局其實分為兩部分,前面是美國外交部在打頭陣,從道歉開始,到接回成員為止,而之后的軍機處理則由美國軍方接手,因為之前美國軍方很少與我國直接打交道,所以又出了一堆狀況。
首先是軍方談判成員來了之后,直接將中美之間達成的協議全部推翻了,而且在5月7日時,又派出間諜飛機偵察我國沿海,這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行徑。他們還要求我國將飛機修好后歸還,這對我國根本無法接受。之后歷經十多天的艱難對話,談判終于有了進展,我國令美國丟掉幻想,這架飛機不可能被修復后完整無缺地離開。
因此美國只好再用其他方式將這架飛機運走。這架美軍偵察機EP-3其實是一架大型飛機,當時機上機組成員共有24人,重達近70噸,而高度足有10米,雙翼展開共有30多米,而長度可達35米,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架運輸機可以直接整機運送。當時擺在他們面前有兩條路,因為不能飛走,如果要整機拉走,就得從公路運輸,然后到海邊上船,
然而從機場到??诘墓肪退闶请p向四車道,怎么能運輸寬度足有30多米的龐然大物呢?因此我國向美方提出,如果整機運走,就要專修一條公路,這錢得美國來出,而且這修路所需的時間可就不好說了。
所以美國無可奈何,只能將飛機拆分后運走。當時美國先是租了一架俄羅斯的重型民用運輸機,還分了五次把所有拆卸飛機的各類設備給準備齊全,之后連續拆了十多天時間,才將飛機給拆成一堆零件,之后又用同一架飛機把這堆零件分成十個批次才送回美國,真可謂是傷筋動骨,大動干戈。至此,中美撞機事件才算告一段落。然而,無論對于中國還是美國,此事都不是終點。
對于美國而言,這次事件令他們在國際輿論中受到指責,對于國家而言,信用資本的損失是嚴重的。而且當時的美機在降落我國軍用機場之前,雖然已將大部分絕密資料銷毀,但是仍有機上軍用設備無法銷毀,處理關鍵情報信息的機上電腦依然運轉(否則就無法安全降落)。之后美軍花了大量時間和成本、資源來調查這次事件損失,美國之后承認損失慘重。
而當時的EP-3偵察機是世界最先進的軍用偵察機,只要具備常識所有人都明白,他們在撞機發生后還能飛行70多海里,并且在沒有得到地面指引的狀態下安全降落在對方的軍用機場,對于我國而言,這架飛機所用的技術彌足珍貴。
對于我國而言,損失了一名優秀的飛行員,戰機墜毀,沿海出動大量人力來搜尋他的下落,無論經濟損失還是情感損失也是極其嚴重的。但是,當時我國對于南海撞機事件的處理,依然是有力有節,一方面維護了國家的領土主權和國防安全,另一方面也對美國形成震懾,向美國告誡中國人的底限和容忍邊界,并為未來的中美關系定下平等基調,打破了美國一直以來在全世界范圍內居高臨下的姿態。